送别帕尔默，金熊让全场落泪

taozi81

北京时间10月5日（周三）凌晨，阿诺德·帕尔默追思会在宾夕法尼亚州拉托布举行。



数位重量级人士在追思会上演讲，包括帕尔默一生的对手兼好友，“金熊”杰克·尼克劳斯。76岁的尼克劳斯在演讲过程中数次哽咽。



以下是尼克劳斯的演讲全文。中文译文和文末视频剪辑，经授权转载自头条高尔夫微信号。

在我的生命中，有那么几次，站在讲台后面的感觉和其他时候有一些不同——更有意义，更难忘。正因如此，我的脑中，我的心中，才会更难受。


如此时刻之一，是四年前的九月，阿诺德·帕尔默接受美国国会金质勋章之时。我很荣幸地代表阿诺德·帕尔默发言。那一天彰显了阿诺德对高尔夫、对我们这个国家的意义。


另外一个时刻，就是今天。又一次，我很荣幸地和大家一起歌颂阿诺德对高尔夫、我们国家以及我们内心的意义。对我而言，最困难的则是回忆他于我生命的意义。


当你谈论着对自己意义重大的人、事的时候，你的讲话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阿诺德·帕尔默对你们、对高尔夫运动、对数不清的球迷来说，意味着全世界。对我和妻子芭芭拉来说，同样如此。


因此，今天站在这里讲话，对我来说并不轻松。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要拿出稿子来读一读。我也要借用2012年9月的一些词句。那天我站在国会，感谢他们颁奖给我的对手，我的朋友，阿诺德·帕尔默。

2012年9月，帕尔默（左）与尼克劳斯在美国国会。


讲话前，我必须要提到那天发生的一件事。你们也知道，那是政治家狂欢的场合，他们的讲话总是充满了“鉴于”、“然而”之类的辞藻。他们讲了很多阿诺德的好话，但我注意到，整个活动期间，阿诺德看上去都很平静，很少流露感情。我心里就犯嘀咕了。你们可能都知道，阿诺德的听力有些困难。所以，仪式之后，当我与阿诺德进了电梯后，我说：“嘿，AP，告诉我，今天仪式上的内容，你听到了多少？”


（阿诺德举起手指：）“零。”


我就笑了，说：“好吧，你也许要去看看视频，因为大家说了很多你的好话。”


那天演讲的时候，我开玩笑说，当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你和别人讲话的时候都会以“我记得”做开头。时不时地，会有一位新朋友走上前来说：“我记得在1962年奥克蒙特的美国公开赛上看到你，当时我站在第17洞果岭后面，穿着黄色上衣。你朝我挥手、眨眼，还记得吗？”


当然，只有一个正确的回答：“我怎么能忘记呢？”


那天我就这么说过，今天，怀着沉重的心情，我要再重复一遍。在我和阿诺德相识的过去七十年中，有无数次“我记得”的时刻，有的还很好笑。但更多的，是那些我永不能忘的珍贵时刻。那些时刻曾经——将来也将继续——让我们窥见到这位充满魅力的高尔夫球员的人生，以及他不可动摇的品格、忠诚和爱。我们今天在此纪念的，是一位有着关爱、付出之心的绅士。


他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也是每个人的英雄。阿诺德将“偶像”这个词去除了“自我”的属性，将自己的伟大散播全世界。


过去一个多星期，我和大家分享了许多故事，关于我亲爱的朋友阿诺德·帕尔默的故事。至少对我来说，这些故事塑造了那个让我永生不忘的阿诺德·帕尔默的形象。我希望你们也不会忘却他。

1960年的帕尔默。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阿诺德·帕尔默打高尔夫球的情形。


我14岁那年，俄亥俄州业余锦标赛在托莱多的Sylvania乡村俱乐部举行。周二的练习轮下着大雨，打完球后，球场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走过练习场，看见只有一个人还在那里练球。他看上去就像大力水手一样，他在打短杆，球的飞行高度却只有8英尺（20厘米）。我在那里站了足足30分钟，那时候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走进会所，问别人：“那个站在雨里，像大力水手一样打球的人到底是谁？”他们说：“哦，那是我们的卫冕冠军，阿诺德·帕尔默。”


那一刻的阿诺德·帕尔默，我永远无法忘记。


4年后，我18岁那一年，第一次和阿诺德同组比赛。那一天是道·芬斯特瓦尔德（Dow Finsterwald）日，道刚刚赢得了PGA锦标赛，为了庆祝胜利，他们在俄亥俄州东南的Athena乡村俱乐部举办了一场四人表演赛，我和阿诺德都参加了。我们在第一洞有一个开球竞赛，330码的四杆洞，阿诺德把球开上了果岭，我则把球打过果岭，赢了他。那天的比赛，我打了68杆，阿诺德则抓了八只鸟、一只老鹰，打出了球场纪录的62杆。


那之后很多年，我都一直提醒阿诺德，我的开球距离超过了他。每每这么说，他都会立即反击，那天他的杆数才是最低的。


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我们之间相爱相杀的起源，就是在我18岁的那一年。


具体哪一天呢？1958年9月25日（与帕尔默逝世同月同日）。这样的竞争从此便一发不可收，直到——不管怎么说吧，啼笑皆非也好，唯心也好——58年后的同一天。

1965年，帕尔默（右）与尼克劳斯在球场上。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同组打美巡赛，是1962年初，那年我还是一个22岁的新秀。菲尼克斯公开赛的决赛轮，我与阿诺德同组。打完第17洞后，我知道，我需要在最后一洞抓鸟，才能拿到亚军。那时候阿诺德领先我12杆之多。走下第17洞果岭时，阿诺德搂着我，说：“放轻松，这个五杆洞并不难。你的状态很好。放聪明些，你就能拿到亚军。”这不是他必须要做的。他可是阿诺德·帕尔默！但这就是阿诺德，在赢得比赛的同时，还能试图帮助一个小伙子。


这就是我永生不忘的阿诺德·帕尔默。


我还记得，我赢得的第一场职业比赛，也是我赢得的第一场大满贯赛，就是1962年的美国公开赛。


其时我还是个22岁的愣头青，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不仅在和伟大的阿诺德·帕尔默对抗，还是在他宾夕法尼亚老家的后院——奥克蒙特。我记得，当我们准备开始18洞延长赛的时候，阿诺德走上前来，问我：“你愿意和我平分今天的门票奖金吗？”那时候的习惯是，如果有额外一天的延长赛，冠军球员将赢得那天的门票收入。我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反正冠军都是他的。那笔钱只有1400美元，不过，我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说：“我们就朝着这笔奖金努力吧。”最后我赢了，那笔钱就叫“国王的赎金”吧。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我是一个未曾夺冠的新人，带着一个9个月大的婴儿，那大概是我年轻的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场延长赛。而那一刻，阿诺德·帕尔默在为我着想。我拒绝了他的提议，最终赢下了所有门票钱。但那也是我永生不忘的阿诺德·帕尔默。


马克·迈科马克（IMG创始人）是阿诺德和我的经纪人，他也管理着我们亲爱的朋友加里·普莱耶。因为这一层关系，他经常将我们放在一起比赛，“三巨头”表演赛遍布全球。我们一起打球、一起旅行，我们一起大笑，我们的妻子都成了最好的朋友，我们彼此之间也是这样。

1970年的三巨头：帕尔默（右一）、尼克劳斯（右二）、普莱耶（左二）


这一周，我说了很多次，阿诺德有两个挚爱：高尔夫和飞行。拉斯（帕尔默的副机长皮特·拉斯特）在捕捉阿诺德对飞机和飞行的激情这件事上，做得很棒。


在某些方面，阿诺德对飞行的态度，和他对待高尔夫很相似。他充满激情，喜欢速度，无所畏惧。



1960年代，阿诺德和我去西德克萨斯州的Seagraves小镇，参加一场表演赛。他开着自己的“航空指挥官”飞机载着我，西德克萨斯的风是出了名的大，飞机也在天上蹦来蹦去。我觉得我们就像是龙卷风中的一架纸飞机，我就像坐在失控的过山车上一样，紧紧抓住自己的小命。但我朝阿诺德看去，他笑得如此开心，就像坐在过山车第一排，享受着每一刻的颠簸一样。但我一点也不享受那一次飞行。


我现在仍然不知道，飞机和高尔夫，哪一个才是他的最爱。就把它当做持续一生的浪漫故事吧。


高尔夫让阿诺德·帕尔默拥有了很多，但他回馈了更多。


在高尔夫这项运动最需要他的时候，阿诺德站了出来。电视首次和高尔夫运动结合之时，神气活现的阿诺德成了这项运动的脸面。和别的年轻人一样，我在1954年的那一天（美国业余锦标赛）观看了帕尔默的比赛。紧绷的肌肉、冷雨中的每一杆——阿诺德·帕尔默是平凡人的英雄，他体现了美国人努力工作的精神。


他的救球就像艺术一样，让人们崇拜。有时候，他表现得仿佛整个球场只有他一人；有时候，他又亲切得像随便一位摸过球杆的路人一样。这为他赢得了绳圈外和客厅里的所有球迷。


他的吸引力没有边界。穿上绿夹克的时候，你也许会说，他里面穿蓝领或白领都同样好看。他带领了招摇的潮流，但他的魅力，来自他的柔软、微笑，来自他的眨眼，以及招牌式的竖大拇指。


我们几乎在一切方面都有竞争，从大满贯赛，到代言，到高尔夫球场设计，再到四万英尺高空的桥牌。我们喜欢竞争。但我向你保证，如果遇上问题，我会清楚地知道，阿诺德会站在我身后，我也会站在他身后。


我曾经这么说过，今天我说再多也不嫌多。早些年，我可能会和“阿尼军团”作斗争，但我从来没有和阿诺德·帕尔默争斗过。今天，我很骄傲地成为阿尼军团的一员。你看，我衣服翻领这里还有一把小伞。


他是我们这项运动的国王。永远是。

尼克劳斯在翻领上别上了代表帕尔默的小伞。


就像传奇解说员文·斯科利在周日晚上最后一次解说道奇队的比赛时说的那样，“不要因为结束而悲伤。微笑吧，因为曾经拥有。（Don’t be sad that it’s over. Smile because it happened.）”


今天，和你们一样，我很伤心。接近60年的朋友走了，迎接我的是巨大的失落。


但正如我妻子经常说的那样，记忆是生活的坐垫。今天坐在这里的各位，也许还有在家的各位，与阿诺德·帕尔默至少都有一段美妙的回忆，或许能慰藉你们的伤心。今天，以及从今天开始的许多年，我都希望大家能够“我记得”。他亲爱的妻子吉特、女儿佩格和艾米，他的家人，吉特的孩子们，他的朋友们，以及成千上万他的球迷们——记得阿诺德·帕尔默感动你生命、感动你内心的那一刻。请不要忘记为什么。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