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航飞机消失在大海后

那年夏天那一天

【导读】昨天是令公众揪心的一天，也是网络平台乃至专业媒体遭遇信息纷乱的一天。至今，失联飞机仍未找到确切踪迹，比照历史，真相还要等多久？

MH370并不是第一架“消失的航班”，那架“空中泰坦尼克”法航447才是


马航MH370失联后，公众纷纷质疑为何事故发生整整一天，依然没有航班去向的最新消息。其实，航班“神秘消失”，乃至失事飞机长期“失踪”并非没有先例。


北京时间2009年6月1日14时，一架法航客机（空客A330）起飞后不久与地面失去联系，飞机原定从巴西里约热内卢赴巴黎，机上228人（包括9名华人）后被证实全部遇难，这法国航空成立以来伤亡最惨重的空难，也是空中客车A330型客机投入营运后的首次空难。


这架一度失去联系的法航447航班纽约时报记者威尔•S•希顿被称为“消失的航班”。


“现代历史上还没有哪架客机像法航447航班一样消失如此彻底——没有求救信号，没有目击者，甚至没有在雷达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架航班属于空客A330机型，它被认为是最安全的飞机之一。空客A330装备了全自动的飞行线控系统，这是为了通过电脑控制飞机的多项飞行操作，减少人为的失误。当年，法航447航班在凌晨消失于大西洋上空，这是对制造了这种自动控制飞行飞机的过分骄傲的回应，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伊卡鲁斯从空中跌落。法航447航班也被比作‘泰坦尼克’，那艘号称永不沉没却安睡在海底的巨型油轮。”

飞机踪影在整整5天后才有眉目，而巴西已“提前”哀悼了三天


法航447确认失联后，法国、巴西、美国、西班牙等国军机和舰船随即在大西洋搜寻失踪客机。6月2日，在航班失联整整一天多后，巴西空军在大西洋海面发现飞机残骸的漂浮物，如飞机座椅、救生圈、金属管等，同时海面漂有航空燃油的痕迹，随后巴西军方证实空军以及法国货船所发现的残骸来自447号班机，并宣布班机已经坠毁。


然而，巴西方面在6月5日改称，在6月2日所发现的碎片并非来自447号班机，而油渍也并非来自客机，可能来自非法飞机或货船，客机依然失踪——而在6月2日找到疑似飞机残骸的当晚，巴西代总统阿伦卡尔就签署法令，全国哀悼三天。

6月6日，巴西空军宣布在离海岸约1100公里处，发现两具乘客遗体、有该航班机票的行李箱、装有电脑的背包，及可能是该班机上的座椅。


事情一直到6月7日才有眉目。当天，巴西军方表示，他们已经找到一批飞机残骸，包括垂直尾翼，还有29名机上乘客和机员的遗体；而且他们从残骸上的编号，确认这就是失踪法航班机所有。


最终，各国组成的搜救队一共找到600余块飞机残骸和51具机上人员遗体。

两个谜底关键石沉大海，近3个月的寻求无果后法方一度想放弃


失事法航空中客车A330-200上共有两个黑匣子，上面记录着重要的飞行数据和飞行员在飞行失事前的谈话内容。飞机黑匣子只能在30天内向外发射信号而不能接收信号，也没有安装GPS全球定位系统，搜救方曾表示，失事空中客车A330-200上的黑匣子很可能已经掉到了极深的海底山脉中，加上失事海域天气状况很不稳定，搜索黑匣子的工作可以说是非常困难。


不过，在遇难者的搜寻工作完成后，搜寻飞行记录器——俗称“黑匣子”——的行动随即展开。然而直至7月中，黑匣子仍未寻获，法国军方已经排除之前所侦察到的微弱信号来自该航班黑匣子的可能。7月底，法国开始第二阶段的搜寻，但无疾而终。


更令人沮丧的是，当年8月20日，法方表示“将考虑停止对黑匣子的搜寻”。

公众恐慌促使搜寻继续，但没想到这一坚持就是两年


坠机事件引起公众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这次“神秘失踪”的马航MH370，大家问，那些素以安全著称的飞机型号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恐惧开始让人“迷信”——法航447事故后，里约-巴黎航线的航班号改成了445。许多常坐飞机的人开始选择白天飞越大西洋的班次。因为在白天，飞行员能更容易观察到暴风雨迹象。


值得“庆幸”的是，搜寻工作还是坚持了下来。尽管法航失事飞机的最终搜寻工作，是由一美国研究所完成。


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科德角南部。80年代，他们在超过12000英尺深的水下发现了泰坦尼克号的残骸。当时，空客公司副总裁迈克尔•格拉德说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能接这个任务了。”


没想的是，这一坚持，就是两三年。在飞机失事之后的近两年时间里，先后有其他的三只搜寻队伍想寻找航班的残骸，但一直没有进展。直到“阿卢西亚号”出场。

最终，美国“阿卢西亚号”在2年后的一个下午找到了消失的航班


2011年4月3日清晨，美国勘探船“阿卢西亚号”（Alucia）在南大西洋海面展开新一轮的搜寻法航447残骸的工作。勘探船上载有三艘里莫斯6000型潜艇，这种潜艇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水下探测设备，它在海底进行了20小时的地毯式搜索后，重新浮上海面，给勘探船上12小时轮班、详细分析数据的搜寻队伍传回声纳图像。


勘探船在南大西洋的暴风中剧烈的颠簸。船尾甲板上，船员纷纷披着雨衣，目光穿过波涛汹涌的海面，盯着远处地平线上浮出水面的一个模糊的黄色物体的影子。这艘无人侦察潜艇，有他们迫不及待想看到的15000张照片。但潜艇刚刚浮上水面，暴风就凶猛来袭，30节的风速和足有四英尺高的巨浪就扑到了船上。这时候去收回潜艇过于危险，船员们只好边看边等。


整整八天，“阿卢西亚号”勘探船都在法航447航班的最后已知位置附近进行搜寻工作。每个船员都知道这次搜寻工作的重大意义，不幸罹难的228名乘客的家属焦急的等待着搜寻结果。对失事飞机的搜寻工作已经进行两年，耗资超过2500万美元。当时，“阿卢西亚号”获得了1200万美元的资金以进行搜寻工作，但法国的调查机构已经默认这将是最后一次对失事飞机残骸进行搜寻，因为如果连“阿卢西亚号”都找不到失事飞机的话，恐怕，结果真要石沉大海了。


转机出现在4月10日前后。下午一点多，“阿卢西亚号”的船员合力把此前发现的里莫斯潜艇拉上了船，然后用粗粗的光缆连上了潜艇和任务控制室，把所有的数据都传到了电脑上。他们拉下了屋里的窗帘，避免让不属于搜寻队伍的人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他们还拔掉了卫星设备的天线，这样就没人能把消息泄露出去。然后，他们挤在电脑显示屏前，亲眼看到了法航447航班的图像一幅幅地出现：引擎，起落架，部分机身的残骸......它们都静静的躺在海底。之后，他们重新装上卫星天线，给法国负责调查此次事故的部门传去了第一批图片，但他们的发现的更深层意义才刚刚揭开。

那份用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故报告在失事3年后才被公诸于世


在某些情况下，一句简单的陈述句就可以让复杂的悲剧性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对于发生在法航447坠毁大西洋事件来说，下面这句话很好地揭示了真相：


“机组人员完全没有意识到飞机处于失速状态，因此他们也没能采取任何的挽救措施。”


然而，这句“简单的陈述”来得并不简单，也并不及时——2011年，事故发生整整两年后，“阿卢西亚号”才找到了失踪客机的残骸及黑匣子，搜寻工作耗资超过3000万美元。随后，调查人员又花了一年时间分析各种数据，直到2012年7月5日，法国民航安全调查局才正式发布了航班失事的最终调查报告，认定空难是因为机组人员缺乏足够的训练、没有遵循飞行程序指引并忽视失速警告而引起的。


2009年5月31日傍晚，法航447自里约热内卢起飞后，在空中飞行了3个小时40分。强大的气流连续摇晃了飞机长达半个小时，大多数乘客都清醒着。突然，仪表显示外部温度上升了几摄氏度。可是，飞机正在海拔11千米飞行，温度绝不可能升高。错误的读数因飞机外的感应器上覆盖了厚厚一层冰晶所致。这些冰晶将探测器隔离起来，这正是灾难的开始。


在大西洋上空穿越雷雨云时，越来越多的冰扑向飞机，这个过程中，冰又毁坏了其他更重要的感应器：铅笔形状的风速表(又叫皮托管)。驾驶舱监视器上，一个接一个的警示灯亮起来。自动驾驶仪、自动引擎控制系统和飞行电脑也接连关闭。


由于风速测量失效，飞行控制系统计算机已无法自行处理，于是它们把飞机控制权移交给了两名飞行员（移交控制权的时候会发出警报声）。尽管失速的警报一直在响，但是飞行员对它置之不理，仍然让机鼻保持朝上——然而事实上飞机正笔直地坠向大海。飞行员所要做的只是把机鼻拉下来，让飞机重新获得速度和升力——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


飞机仿佛遭遇中风。当空速指示器失灵4分钟后，飞机坠入大海，杀死机上228人。


然而，这份可以用一句陈述句总结的调查报告，228名罹难者的家属和公众，等了超过3年。

只有超人的执着才能让人类的翅膀更坚挺


在事故发生后的两年间，法国调查和分析局曾接连发布了两份报告，报告超过两百页，内容涵盖了很多关于此次事故的数据。报告的第一页就明确了“这个调查并非是为了追究责任”。这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说法，却遭到质疑：“如果不是为了追究那些该为这些错误负责的人，那要调查有什么用？”


事实证明，即便最终没有找到为事故负责的人，搜寻和分析工作绝不是没有意义。正因为最终确定了事故的原因，那根不起眼的、安全隐患严重的皮托管，开始真正引起航空公司的重视。据《纽约时报》报道，尽管法航没有解释发现了什么问题，也没有解释改进的方面和原因，但法航确实已经开始实施安全自检并逐步改进。


曾有数据显示，如果一个人一辈子不停的在坐飞机，要不停的坐上三百年，才有一次遇到空难的机会。然而，马航事件却再次让人们看到，空难可以这么近。目前，搜救工作仍在进行，在短时间内，估计也没有更详尽的可靠的调查报告。唯一可以确定的而是，不管有多少次空难，人们都不会因此摘下飞翔的翅膀；而每次灾难调查中超人的执着，才能让人类的翅膀愈加坚挺。


（凤凰新闻客户端编辑：阮洋）
（本文据纽约时报、中新网、南方都市报、北京青年报等公开报道整理）